重温化肥厂往日的青春时光

写给生命里的歌

――重温化肥厂往日的青春时光

文/罗余作

2012年秋季，在经历中秋国庆长假的休整之后，10月8日，我们便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昨天，我刚刚忙完这个月余日子事情的策划。根据安排，这个周末，公司组织的内审组要来我厂展开本年度第二次企业标准管理体系内部审核，今天开始做迎接准备工作。上午7：30到达办公室，先在自己的办公电脑上敲定了今天要办的事情。待到8：00正式上班时，先与厂务办公室商定了接待公司内部审核组人员的具体安排，之后便去了几个部门，落实好了参加本次内部审核的6位陪同人员。9：00回到自己办公室，与本团队同事开始做体系建设中的一些问题的改善与改进工作。10：40，两位从前在化肥厂工作的同事，其中一位还是大学校友突然造访，久逢的喜悦舒展开来。经过一阵辨识与寒喧后，我带他们去参观了卷烟生产过程。来访的一位同事对我厂相隔十多年来发生的耳目一新的现场变化称赞不已。大家不由有了同感，觉得今天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每一种进步，应该得益于我们曾经从事化肥生产时的有过的精益管理基础。化肥厂，在那里，我们奉献了我们的青春，沉积了我们的事业。单说我自己，比如，有我参加全区诸多的各类项目的首次培训学习与工作经验交流，有参与全区诊断和培训出来的第一批全面质量管理人才，有我在厂里设计应用的一条条设备维修与装备线或零（部）件，有我参与研究开发出来的第一个液体肥料江西省新产品，有我亲自编制出台的第一个化肥厂企业标准，化肥厂第一个QC成果、化肥厂第一篇论文发表，还有主要编制的许许多多的项目方案和技术报告，有支持地方和行业的诸多检查与评比活动，支援吉安县农资部门创办复合肥厂等，这回得空与往日的同事重温化肥厂共度往日的美好时光，同感回味从前在化肥厂一起工作的情景。

前面提到，同事中的一位周姓先生，是我在工学院的大学校友，学的专业是化工工艺，比我早两年毕业进了化肥厂生产科工作，后来做到了生产调度员。生产调度这个职位在化肥厂里属于中层，一般只有较好的综合素质并积累了一定的生产经验的技术人员或业务骨干才能担当，昵称和待遇是八小时生产厂长，当班八小时内，现场指挥管理一个班的生产，行使并享有生产厂长特殊权利。两个班的调度员轮流主持当天的晨会。这个耀眼的光环曾经让我产生了一些敬畏。现在他是上海一个网络公司的总经理。另一位周姓先生是我中学的同学和老乡，与我同年参加工作，他中专学的是化学分析专业，分配在化验室工作，后来考研读研，毕业后临时到我们烟厂从事过一段标准化体系管理工作，再后来考进了市科委，现在是成果科科长。当时我们朝夕相处，住在办公楼同一楼层，算是化肥厂国家恢复高考制度以后，新分配到厂的大中专生新鲜血液。四人中还有一人是朱姓，学企业管理的，中午吃饭时电话联系到他，他现在山东济南创业。最难忘的一幕是当年用脸盆盛酒喝，青年气壮，豪情满怀。

我这个工科学生是个农村娃，在人们眼里似乎适合搞科研工作，带着要改变农业生产面貌、做个工程师的理想，同时也带着江西工业大学学院系领导、老师留下的振兴江西工业的寄托和厚望，毅然离开了学校，走向了工厂，这一扎根就成了一辈子工厂主人。我在大学里学的是机械制造工艺与设备自动化专业，毕业分配那阵子，那时的大中专生这个专业算是抢手门类，许多当时看起来的好单位都有这种需求，我偏偏选择了化肥生产这个行道。当时县的主要领导李良贤书记主动要人，分管工业的石仲英副县长本身是化肥厂出身，他们看到当时化肥厂七位工学院出身的老一辈和新来的周先生全都是搞工艺的，唯独缺乏并急需搞设备的工程技术人员。既然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这般重视，就坚定了我回家乡工作的信心。

地处吉安县新城的吉安化肥厂建厂历史比确立新城还早，是1971年投产至年产万吨合成氨――农用碳酸氢铵的小氮肥厂，生产农用碳酸氢铵的原料为块煤、空气和水。在碳酸氢铵肥料的生产中，用合成氨生产过程中的变换气通入浓氨水塔，吸收变换气中二氧化碳，或者说由二氧化碳通入氨水中，饱和后结晶，成为碳酸氢铵结晶，经分离而得。由于转化为氨水和二氧化碳要经过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和补充一定量的水，在生产之前要充分考虑到设备和管线的工艺安装。同时，生产工艺要确定碳化塔中氨水的浓度和产量的对应关系，并不是氨水的浓度越高，产量就越高，有时会产生碳铵的结晶过小，而离心机分离不出碳铵，氨水的碳化度高的问题。离心机后的碳铵母液重新吸氨后制取氨水的量及浓度，吸氨的氨气的来源，工艺路线都要考虑。碳化塔冷却水量，水箱的分布，数量都要计算后得出。因大哥是化肥厂精炼岗位的元老，他老三届毕业就参加了该厂筹建，我因此有机会去参观了化肥厂。当时，我初步断定，把运进厂里的黑不溜球的块煤，经燃烧生产转化为白花花的化肥，这过程一定不简单。受益于我在中学和大学里学过的化学知识，因此，我对它并不陌生。

合成氨生产碳铵主要是耗电、耗煤和耗水，工艺相对复杂，但比较成熟。生产特点是高温、高压、易燃、易爆、易中毒。生产设备和装备主要包括变压器、水泵、锅炉、造气炉、仪器仪表、真空压缩机、罗茨鼓风机、脱硫装置、空气压缩机、循环气压缩机、合成塔、精炼铜洗装置、铜液泵、碳化塔、氨水泵、母液泵、循环水泵、离心机等。工艺管线长，管道阀门多，仪器仪表丰富。精益管理主要体现在要安全作业、设备要密封和设备管道设施做到无泄漏。

1986年8月10日，我经吉安县人事局、经委介绍分配到化肥厂上班，那年我不满21岁。先后在设备技术科，生产调度科，总工程师办公室和新产品开发办从事技术管理兼团组织工作。那时，化肥厂领导和同事们给予了我很多的关怀，在办公楼给我分配了一间房子，房间里配备了一张五斗桌，一把坐下去感觉很舒适的藤椅，一张附加蚊帐架的木板床。办公室里都是热情的领导和同事，与我协作的还有一位上海籍阿拉沈氏描图员，她对接我设计的图纸。我好长一个时期对着办公桌、绘图板、简易的晒图装置感到亲切。这一切看起来十分满足，这也算是特殊待遇。我从此与书和图纸打交道，同时也经常下到车间处理设备故障、测绘计算和设计设备与零部件，参与外协加工、修复与翻新废弃的管道阀门、改造装备、改装流水生产线。同时在生产现场了解和熟悉掌握化肥生产工艺。在资料室里，我翻阅了大量的图纸、设计手册和技术改造项目资料。也常常随同各级领导考察项目和交流经验。从一名技术员做起，我用半年的时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绘制出了工厂现行化肥生产工艺流程与装备图，按流程写下每个工段、每个工序岗位的工艺控制与设备安全操作要点，编制了全厂无泄漏网络控制方案。厚厚的几本笔记凝聚了我的心血汗水，为我后来参与负责项目技改、产品创优、创建无泄漏工厂，产品开发研究，以及参与负责地方、行业组织的生产工艺、设备、安全、双增双节和锅炉房检查评比各项活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年后的1987年，我从一名技术员成长到助理工程师。两年后，我成了一名生产调度。1987年和1989年两个年度我因创建无泄漏工厂及其取得的小改小革成果和成功开发江西省新产品叶绿露功能液肥生产、成功创建吉安县农资公司复合肥厂投产并在当年取得赢利80万元效益而被授予江西省青工双增双节先进个人称号。经历了化肥企业的锻炼和实践，让我学习和掌握了工厂生产流程与装备、安全、设备、工艺、质量、计量、网络、信息等方面的技术，以及标准化和项目管理等方面的知识和技能，积累了较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能够基于对形势的分析与把握，充分调动和发挥各种资源，合理转换厂情与基本法则，技术与管理，文字与口头表达等方面的知识和技能为企业服务。5年后，我晋升为一名工程师，完成了我人生追求的一个旅程。1991年3月，我调卷烟厂筹建，从此，我又开始了烟草企业工作的新征程。

 怀旧和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也引起了诸多的话题和故地重游。初入社会，满腔的热情，同时也被周围的热情浸染。化肥厂的同事为人朴实，工作踏实，表面上看，上班悠闲，但化肥安全生产的特点决定了人们必须严阵以待，我记得在化肥厂工作将近六年，那时，企业几乎年年荣获江西省石油化工厅先进企业，因为企业效益好，我们的工资收入和奖金也相应增加，是当时国企中的佼佼者。那个时候，每天工作下来，我们时常被同事们邀请去客串，倾听人们对工作和家庭生活的感受，辅导后生们的功课，或邀上几个同伴去漫步县城的街道。化肥厂的篮球场地留下了我们当年的身影。逢年过节，与亲友同事共度美好时光。现在，同事中，大多数人已经步入了退休年龄，只有少数人因1990年代末期小氮肥厂的纷纷下马和倒闭开始了再创业，或加入了外出打工的热潮。可以想象这部分同事们的工作和生活有多艰苦，昔日化肥厂的辉煌再没有了津津乐道。现在每次偶遇到化肥厂的同事，大家最难忘的就是过去的美好时光。只是大家都老了许多，分别时也都难免留下些许酸楚。我也不是从前的小伙子了，中年的我总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唯一欣慰的是他们给力的后代，当年看着长大的这些后生们，一个个考进了上好的大学。如今，他们有的成为了各行各业的主力军，有的出了国门开辟事业。在此，我也一并祝福他们。有的虽然远隔了记忆，但我依旧怀念。因为，这里曾经伴我度过了近5年的青春时光，各级领导的激励，同事们的关怀，这些都让我难以忘记。

诚然，怀旧本身表明了我们也要进入老道的年纪。参观了我厂，最后带着一丝怀念，我们中午开车故地重游了当年工作的化肥厂，试图找回当年青春过往的一些感觉。遗憾的是，昔日火爆的企业现已变成了一块新型生活休闲住宅小区。除了剩存生活区1984年建造的两栋住宅和早些时候建住的两栋矮屋以外，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工厂影子。我们只有凭着记忆指着一处一处的变换。大家指点着上游这块是我们当年的办公大楼，这里是礼堂、职工食堂、澡堂、职工小卖部、门诊所、操场和单职工住宅以及双职工家属生活住宅小区，那里从前是一大块菜园。下游是生产区的煤棚、锅炉房、造气、脱硫、压缩机、循环、合成、变换，精炼、碳化、离心和包装工段，那里是化肥成品堆放的地方。围墙后面依旧躺着静静的禾河。回忆当年一年一度热火朝天的设备大检修和日夜奋战安全高产的情景，心情波澜壮阔；而对于当时吉安县农资部门只派一个小职员坐在生产区门岗盖章就能赚钱的事情，心情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岁月是一条静静躺着的河流，过往就象你少年时兜里的糖，我们回忆过往美好的青春年少，静静的时光已经刻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别了，我们曾经战斗过的化肥厂；别了，我们曾经的青春过往。

都说时光不饶人啊，人们总是希望能留住青春，期望能常年生活在现实的快乐与幸福之中。可事实上，人们又不能不回忆过往，只是我们不能生活在过往罢了。其实人们难以忘却过去，生活的文字也大多在记忆过去岁月的东西，以史为鉴，我也渐渐在变老。

早晨的霞光依然灿烂无比，早晨的露珠依然晶莹无比，早晨的鲜花依然美丽无比，早晨的空气依然新鲜无比，早晨的心情依然舒畅无比。四季的田野在，满天的星斗在，但是，当年我们的化肥厂已然不在了。曾经企业的红红火火、硕果累累。很怀念那时的人们，那时的景象。如今的伤逝不堪回首。

化肥厂对我来说，充满了幸福与美好的回忆：那里，我步入社会成长事业；那里，我在努力发挥所学；那里，我长大成人后，与同伴好友彻夜长谈未来。也是那里，是我青春萌动携侣散步的地方；是与妻子携手白手起家生养孩子的地方。化肥厂那个地方储藏了我太多的情感与青春时光。如今那段波澜壮阔的日子已经过去，秋天的这个地方于是在我眼里多了一份安详静谧。

过去，我们并不迷茫，现在，我们仍在日思进取。我们憎恨和鄙视那些社会暗流，我们也在时刻警示与安慰自己。生命的长河中其实吃点大亏小亏也无妨，关键是你还在，我还在，我们就还是共和国的建设者。因为只有幸存者，才能成为建设者，但我更加相信，那条沾满干爹气息的皮鞭和那部带着疯狂零件的时间机，会是黑暗者招受报应的开始。

人生就是这样，小时候，母亲在哪，家就在哪儿。成家后，妻子在哪，家就在哪儿。以后老了，孩子在哪，家就在哪儿。这就是我们平凡人的生活。而个人的事业，你的单位或创业在哪，事业就在那，只是不见过往匆匆的影子。

我曾经去过几次化肥厂，现在又隔了许久，今天重游故地，心下发现这里有点陌生了，我感觉是一种遥远的回忆。

迈开沉重的脚步，想起纳兰容若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句话多让人心怀美好！而自己呢?年华在渐渐老去，生命的日子也一天天短去。惊叹人们在一起时相守太短，而相思太长。但此刻从前的同事的到来，大家都显得欢愉，我的脸上也挂着微笑，谁都珍惜这难得的一聚，还有谁不希望融入到从前同事小聚快乐的场景中去呢？

很多时候，一闪念的忧伤过后，便是对生活的热爱。我又重新燃起一点希望，等待今天没有来参加的另一位朱姓同事的到来。而一些故人的沧桑又能唤起我的些许情怀。任何时候我都打心眼里希望每个人都能够活得健康开心。而不希望听到人生的遗憾与悔恨！

天涯共此时，明日花又开。此刻，以作此文来告别今夜。

                                            回忆笔记于2012年10月9日晚

 

补记

时光催人老，2016年，网络 催生了吉安县化肥厂微信群，在经历近四年别过后的我们又一次相聚吉安县城，并开始了我们的微信交流。应元老贺时和先生和群主群同事之邀，在群里庆祝吉安县化肥厂建厂46周年纪念之际，随笔写下了几首打油诗，供大家分享：

（一）《写给吉安县化肥厂建厂46周年纪念》（2016年07月17日早晨）

 

相思七零七一八，吉安化肥把厂搭；

转眼四十六载哒，同事回首情谊啦。

 

难忘机器隆隆啪，锅炉造气合成匝；

液氨精炼碳化捺，脱水碳铵农肥化。

 

过去五小经济夸，抓大放小风云刮；

幸会儿女挺呱呱，终尽苦难甜到家。

 

当年英姿爽气飒，大干快上血汗擦；

如今大家何处扎，呼在微群聚欢撒。

 

（二）《写给化肥厂进厂第一批元老》（2016年07月18日晚上）

 

话说四十六年长，幸会政府招工潮。

敞篷大车进汝乡，接汝筹建化肥厂。

 

恰逢七月十八方，秋高气爽住平房。

渡头粮站贮运仑，培训汝辈第一堂。

 

五小带来新风尚，新城汝居第一帮。

国企汝辈有力量，大庆精神统武装。

 

基建加快速度上，工艺装备吊装忙。

前靠八一师傅帮，后依泰化授艺强。

 

二四三班轮流唱，智勇争先创辉煌。

麻雀虽小赚五脏，技术全面难想像。

 

 

二高三易革创伤，合成精练主战场。

开车首功呈吉祥，树我吉地好榜样。

 

（三）《写给化肥厂进厂同事》（2016年07月18日晚上）

 

土生一批牙，故垒是田家；

化肥政令下，集结工厂扎。

 

上海阿拉仨，知青岁月洒；

化肥情调长，吉地故乡话。

 

禾市石璧下，受训第一家；

勤学练师话，回望身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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